大周王侯无弹窗 正文 第一零二六章 大错已成
林觉心中叹息，他知道，吕中天的反驳是有力的。他的正是亘古以来所有人都遵循的最基的认知。这种认知是根深蒂固的。自古而来，人人都是这么认为的，天地虽然不能话，但他会以他的式表达他的愤怒和欣喜。灾祸和祥瑞都不是凭空发生的，是人应天道或者逆天而行所得到的回答。对天地的敬畏就根植于人的内心之中，现在有人蹦出来天不足畏，这简直是要颠覆一切，自然引发不起共鸣，反而会激起愤怒。更贼的是，吕中天的反驳很有技巧。实际上他并没有把话题拉到和敦孺表达的意思的同一个层面来事。敦孺的意思是，有人将各种事情牵强附会安在变法之事上，这是没有道理的。所以他才天地自有道，非以人间之事为转移，是证明那些干旱洪涝山崩地裂跟新法没有联系。可吕中天的不是变法，他是抓住敦孺的话意中的所谓天地无知自行其道的法来反驳，然后拿出君权天授这顶大帽子卡在敦孺头上。他将敦孺的言论上升到了是动摇皇上的统治，似乎皇上的君权跟上天所授无关一般。一下子便将整个局面完完的控制在自己手里，根没有扭转的可能了。
“吕相所言极是啊，敦孺枉自称为朝大儒，他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等歪理？他的书读到那里去了？天下读书人怕是要极为愤慨了，居然一直没发现此人根就是假大儒。”
“敬天法祖，乃我华夏之。圣人曾言：万物于天，人乎祖。郊之祭也，大报反始也，故以配上帝。天垂象，圣人则之，郊所以明天道也。的便是这个道理啊。”
“是啊，圣人还过：人之行莫大于孝，孝莫大于严父，严父莫大于配天。&3;王者尊其考，欲以配天，缘考之意，欲尊祖，推而上之，遂及始祖。历代有天下者，皆以祖配天。始祖感天神灵而生，祭天则以祖配之。自外至者，无主不上。这个敦孺居然天不足畏，祖不可法，这不是无天无祖无君无父之言么？这样的人还能混迹于朝堂之上，被委以重任，简直不可思议。我等当羞于与之为伍才是。”
“正是，正是。敦孺必须被严惩，这等欺世盗名满腹大逆不道之言的伪君子如何能立足朝堂之上？坚决不能！”、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整个朝堂上随着吕中天的反驳之后顿时群情激奋，众官员引经据典反驳敦孺的言论。更有的咬牙跺脚如丧考妣一般，指着敦孺和严正肃痛骂出声。
林觉紧皱眉头看着敦孺，敦孺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，似乎对这些指责充耳不闻，但他耳后不断抽动的肌肉却暴露了他的内心，他正忍受着极大的内心的愤怒，正经历着巨大的煎熬。林觉很想出来帮他句话，可是，这个时候，林觉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有力的可以挽回局面的话好。想帮却帮不上，林觉的心也紧缩着，痛苦着。
敦孺静静的跪在那里，忍受着众人的指责，他的内心有一种不出的无奈和慨叹。他敦孺不过是想做一些事情罢了，这事情的初衷还是为了这大周天下的富强而为之。难道自己错了？自己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呀。自己确实是深思熟虑想通了这些问题的啊。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和堂上这些人一样，跟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一样。但是自己想明白了，便豁然开朗了。自己的这三不足他们应该可以理解才是，怎么自己都解释的这么清楚了，他们居然还没听懂？这实在令人悲哀。
不过，敦孺还是抱有希望的，他相信，坐在宝座上的那个人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，会理解自己所的话。他不会像堂上这些人一样，为了攻击自己而选择无视自己的辩解。他相信，皇上一定会像以往那样给自己支持。就像在不久前，皇上宁愿下罪己诏也要保护自己一样，这一次皇上依旧会给自己强大的支撑。这也是他和严正肃以及新法能坚持到今日的最大的理由和原因。任凭这些人如何攻击自己，能一锤定音的只有皇上。
“敦孺，严正肃。众卿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么？不光是他们对你们失望，朕也是失望之极。朕如此信任你们，将变法大事委托你们，对你们推心置腹力支持。你们回报给朕的是什么？便是这大逆不道的三不足？敦孺，你不畏天地，不畏人言，祖宗也不放在眼里，那么你还畏惧什么？你的眼里还有朕么？还有列祖列宗，天下万民么？这一回你可是真的犯下大错了。朕对你们很失望，朕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反省，好好的思量你们犯下的大错。敦孺，朕宁愿相信你是一时的糊涂，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。朕给你机会，你必须收回你的言论，必须深刻反省，就在这里，当着朕的面，当着群臣和天下人的面反省自己的过错，否则，朕不能再纵容你。”
郭冲的话虽然严厉，但还是留有一丝余地的，他并没有一棍子打死，而是给了敦孺严正肃一个机会。他要敦孺反省道歉，便是希望能自己一个能饶恕他们的台阶下。毕竟在他看来，敦孺和严正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他们的努力自己还是看得见的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敦孺身上，大殿之上一片死寂。
敦孺沉默片刻，缓缓开口道：“皇上，老
臣没什么可反省道歉的，臣一片赤诚之心可昭日月，没有什么可遮掩辩解的。臣一心只想完成变法图强大周中兴之念，难道这也有错的话，那臣便不知道什么是对了。臣所言的三不足是臣心中之言，臣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错。倒是有些人牵强附会，硬是要给臣冠以大帽子，错的反而是他们才是，该道歉反省的是他们才是。”
此言一出，满堂哗然。到了这个时候，敦孺居然还出这样的话来，简直不可思议。他不但毫无反悔之意，反而错在别人，这也太可笑，太倔强了吧。
对敦孺有好感的那些人只能深深的叹息，敦孺实在是太不识时务了。吕中天杨俊吴春来等人却相视一眼，露出笑容来。他们知道，此言一出，敦孺再没有被宽恕的可能。这么长时间的努力，终于扳倒了敦孺了。严正肃也跑不了，新法更是要完蛋。这场胜利在当下绝对是具有决定意义的。变法派树倒猢狲散，一切都要发生巨大的变化了。
林觉呆呆的站在人群之中，不知该什么才好。当郭冲要敦孺去道歉，收回他的言论，当众反省的时候。林觉便预感到了这个结局。倘若敦孺是那么容易能够改变自己的看法的话，他也不是敦孺了。倔强造就了敦孺，也害了他。甚至可以，从某种程度上来看，敦孺在政治上是幼稚的，他甚至到现在为止没有明白郭冲的心思。
郭冲其实早就动摇了，莫看他下什么罪己诏，多次力挺变法。那不过是表象而已。他对变法其实没有那么坚持。况且敦孺的三不足的言论确实离经叛道，已经涉及郭冲统治的根，就算道理是对的，就算郭冲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并不是天命之子，但他有怎肯饶恕这样的悖逆之言。那不是自己让自己这个大周皇帝的根基动摇了么？这种言论都能认可的话，天下百姓还如何相信他这个真龙之子，这个唯一合法的可以统治他们的皇帝？敦孺有的时候太理想化，有的时候也太务实，有的时候太倔强，有的时候有很幼稚。
“朕很失望，你竟无丝毫悔意？竟然不肯反悔。朕很失望！”郭冲拍着宝座的扶手叹息着道。
“皇上，臣无错，何来反悔！”敦孺道。
“好！好！好！”郭冲连三声好，是个人都知道这不是为他叫好，而是愤怒之极的声音。
“执迷不悟，大逆不道！皇上，臣请对敦孺严正肃严惩，以正视听，以正风气。敦孺这一类人恐怕不在少数，老臣恳请圣上必须将他们尽数拿办，消除影响。”吕中天大声奏道。
“臣杨俊附议，逆臣不除，朝野难安。皇上，必须严煞这股妖风，正清源，以正视听。决不能姑息。”杨俊也上前沉声喝道。
吕中天和杨俊带头，官员们岂不知风向。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便已经对那三不足颇有异议，此刻纷纷附议，要求严惩敦孺和严正肃两人。
郭冲沉声喝道：“朕当然不会姑息这等大逆不道之言。传旨，将敦孺革除一切职务，下狱待审。待审明罪行，再行发落。即日起，条例司衙门查封关衙，各级官员需严格审查，表明立场。新法……暂停推行，以待后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