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种岁月无弹窗 第289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
“笃笃”随着一阵轻微的敲门声，蔡明的思绪从当年残酷的战争场面中回到现代，年轻的参谋站在门外问道：“首长，还有半个时就饭堂就要开饭了，您在这里吃还是回家吃？”
“不了，我不回家了，你马上通知一下司机，我要去一趟教导队。”
参谋应了一声“是”，轻手轻脚消失在门外。
蔡明再一次点燃香烟，烟火闪亮的瞬间，虎口上的一道伤疤赫然在目，他的心忽然一阵疼痛，思路再一次不由自主回到当年南巴魁的那个的山坳里
“连长！我们撤吧！我看到15高地的敌人开始回撤了”副连长伏在一个弹坑里冲着蔡明叫道。
15高地的敌人居然开始后撤？
这倒是个意外的情况。
万一主攻部队拦不住那些溃逃的军，自己就会腹背受敌。
他必须将这个情况汇报上去，可是现在用来通讯的大功率步谈机已经被击穿，废了。
蔡明咬咬牙：“撤什么撤！决不后退！一旦后退，特工营就会朝15高地蜂拥而去，我们主攻部队立足未稳，阵地可能会易手，战局会被扭转！”
副连长急了，吼道：“可是”
没等副连长完这句话，一颗火箭弹彻底打断了他的吼叫，硝烟过处，一片血肉模糊
“啊”蔡明端起枪，疯了一样扫射对面的两个火箭筒手，边上一个班长扑过来把他压倒，一串子弹打在刚才的位置上，掀起一阵尘土。
15高地向的战斗还在继续，高地上到处火光和炸点，布置在15高地必经道上的一排已经失去了联络，或许牺牲，或许各自为战。
蔡明躺在弹坑里，他已经彻底杀红了眼。
灼眼的太阳悬在天空，硝烟袅袅漂浮在空气中，周围的枪声此起彼伏，混乱的思绪顺速退去。
他忽然吼了一声：“兄弟们，咱们是英雄的尖刀连，咱们字典里没有后退这两个字！拼了！”
罢，靠在壕沟的掩体旁一个扫射，打到两个往这边跃进的军士兵。
山坳中，军的阵地上。
一个军通讯兵爬到阮山的弹坑处，声音颤抖地：“营长，15失守了”
“什么！？”阮山瞪着血红的眼睛，一把揪过通讯兵，滚烫的枪口顶在他的胸膛上，一阵焦肉的气味传来：“你再一次！”
“15失守了”不知道是绝望还是疼痛，通讯兵的面容扭曲起来。
阮山手忽然一松，瘫坐在弹坑里。
15高地失守，意味着这个能够俯瞰南北各十几公里的重要防御要点已经失去，作为增援部队的长官，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
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从心里瞬间滋生起来，从十三岁开始随游击队参加对美作战直到荣升特工营营长，这名军老兵从来没试过如此绝望，他忽然困兽一样嚎叫起来：“15高地失守了！兄弟们，我们要前面这些敌军陪葬，给我们的弟兄报仇！”
他转向通讯兵：“传我的命令，各连停止向15靠拢，力围歼山坳里的敌人！一个也别放过！一个都不许！还有，告诉他们，不许后退一步，否则就地枪毙！”
阮山，同样也杀红了眼。
此刻，在8高地附近，阻击和增援双，都打疯了。
狭路相逢勇者胜。
现在，就是拼战斗意志的时候。
军在兵力和火力上都占据了一定优势，很快攻到了八连的阵地旁。
双借助山坡上的石头和掩体开始相互厮杀。
战斗完呈胶着状态，后来打乱了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弹药打完了就拼刺刀，拼拳头，拼工兵铲，拼牙齿，打红了眼的两军士兵开始纷纷拉响自己身上的手榴弹，整个山谷像被犁过一样，灌木和茅草成片倒下，血染红了每一个角落，残肢、肉块随处可见，这个的凹地成了人间的炼狱。
面对一个整编特工营和15高地零星后撤的军，六连伤亡惨重，许多班已经被打散，大家就地依托弹坑和石头作为屏障展开战斗。
蔡明杀掉了多少个军自己也不大清楚，他左肩膀上被一发弹片击中，幸好只是穿透了肌肉，没有伤着骨头，鲜血汨汨流淌，他深深呼吸了一口，简单清点自己身上的弹药，除了两枚手榴弹，身上最后的弹药也只有枪上的半匣不到二十发而已。
他惨然一笑，狠狠骂了一句，狗日的猴子，过来吧过来吧，过来赏你点好西。
一阵灌木被划拉造成的轻微声响从嘈杂的枪炮声中传入他的耳朵，能听到这种声音，敌人已经离自己非常近忽然又传来一句国话，蔡明听不懂，但是从语气上判断似乎是注意搜索警戒的意思。
他咧嘴一笑，忽然猛虎般从弹坑里跃出，正面摸进的三个南士兵没想到会从地底下窜出人来，惊愕下枪都没来得及开就被打成了马蜂窝。
蔡明来不及拣枪，迅速一个侧滚翻进一块凸起的石头后面，一串密集的子弹打在石头上，把坚硬的石头打塌了一个角。
他吐掉口里的碎石灰，卸下弹匣，空的
蔡明拧开手榴弹盖子，把两枚手榴弹的拉火环扣在手里，静静等待最后的时刻。
脑海里忽然闪现了许多人的影子，威严的王福来，慈祥的张衍，美丽的妻子吴晓丽，还有牙牙语的儿子虎
营长张衍临战前的那句话还萦绕在耳边：“战事完了你马上探家，这也是我的命令！”
探家探家真的好久没有探家了
周围的语叫喊来清晰，蔡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。
其他战友呢？怎么枪声忽然如此零落？难道他们都牺牲了吗？
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里闪过。
兄弟们别怕，连长很快就来和你们团聚了，我到了下面还给你们当连长，还做你们的好兄弟！
兄弟们等着吧，指导员、副连长，你们等着吧，黑连长很快就来陪你们了
即使是军人，蔡明仍相信世间许多事情冥冥中有定数，正如当年在家乡报名参军遇上前来接兵的张衍，乃至后来15高地山坳里的一场恶战。
蔡明出生在那段红色岁月里，当兵是一件无比光荣也是年青人的最大理想，但在蔡明的眼中，部队的概念只相当于一块红烧肉。175年的某天，前来接兵的张衍问眼前这个高大而瘦削的农村孤儿：“你为什么当兵？”
这个黝黑的十八岁青年顿时腼腆得如同一个孩子，他低头卷着自己破烂的衣角，半天没有吱声。
张衍又问：“告诉我，你为什么想参军？”
蔡明鼓足了勇气，憋红了脸颊才低低声回答：“我想吃肉首长，我听部队管饱，还有肉吃”
蔡明眼里闪动着一种泪光，面前的青年有着一种简单而让人疼痛的淳朴。
在那一瞬间，张衍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，他转过身子对地武装干部：“这个兵我要了。”
然后转过身对这个比自己不了多少岁的青年：“跟我走。”
那年的下午两点，15高地和8高地间的山坳里，躲藏在大石后的蔡明在为自己的人生作最后的回忆。
他的食指和中指扣在两枚手榴弹的拉火环中，只要再过十秒，等军围上来的时候，他就可以拉响它们，和那些对手们一起去找马克思报到。
当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从周围响起，那些南人的惨叫传入耳鼓的时候，那是熟悉的式自动步枪的枪声。
他以为自己在做梦，这种思维维持了几秒。
短短的几秒钟，周围掀起的砂土、树木断枝铺天盖地把蔡明完笼罩起来，他再抬起头的时候，一个大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，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亲切的声音：“跟我走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