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汉室无弹窗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试取粗通
“得受业如弟子，一岁皆辄课，能通一艺以上，补掌故缺其高弟可以为郎中。”汉书儒林传序沧池池水清冽明净，倒映着烈日蓝天，滔滔波光，涟漪激荡，清人眼目。一些尺余长的青鲤，时不时地在远处水面上跳跃而出，发出扑通的声响，在淡蓝的池面上留下一朵稍纵即逝的白花。
环着钓台四周的岸边种植着水桶粗的杨柳，微风一吹，柳条摆动，婆娑生姿。
这热天，君臣三人正襟危坐于钓台正中，南风熏熏，不觉燥热，凡是浑身惬意。皇帝尊重陈纪这位名士老臣，不肯像以往在私下接见近臣那样，随意斜靠、或是坐于胡床。他一手放在玉质的凭几上，觉得丝丝清凉浸过衣袖、深入肌肤，一时脑中灵光，就连话都愈加清亮了。
皇帝沉吟着伸出三根手指，：“要改的有三点。”他漫声道：“一者，今后但凡自荐、或是太常、郡国、名士推荐者，皆要进行入考试。顾念贫寒微贱之家，不比豪强大族藏经众多，其子弟也不如寻常士子自博览群书，能侥幸识得几个字，便是得天之幸。故而，让彼等与士子一同策试入，倒显不公。”
“臣以为，若是分开考核，难易迥然，倒更为不公。”陈纪忽然反对道，如今的士人群体虽已有阶层固化的雏形，倒还不像三百年后那样，高门瞧不起走卒。
对于寒微之士饱成材，许多真正胸襟开阔的大儒名士都是乐见其成的，所以陈纪也不是非要拦阻寒士求之路，而是另有原因：“若是一面策试的难些，一面策试的差些，到最后尽皆步入太，未免对彼等考过前者的士子有些不公，而彼等尚未过者，也未必真的无才。此外，便是二者同入太，良莠同室，于博士授也是诸多不利。”
完，陈纪便注目看向皇帝，满脸正色，其实心里多有惴惴，担心这位皇帝年轻气盛，在兴头上的事听不进臣下良言。
“听听，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。”皇帝笑着对赵温道，似乎刚才的一番话只是为了试探陈纪到底是不是在真心为他设想，而不是一味地虚与委蛇。
完，他便沉默了会，只用手不住的抚摸着凭几扶手，时而看看正对面的沧池风景，脸色渐渐变得肃穆庄重起来，叹息一声道：“圣人传道千载，世间又有多少识字者？太纵然要不分贵贱，量才选人，也不会有单凭识字与否，便让寒微子弟入的道理。”
见被破，陈纪老脸一红，歉然道：“是臣顾虑不周，误解了圣意。”
皇帝不可能一面提高士人入的难度，一面让寒士写几个字就入读书，这不仅会影响教质量，还会动摇自己的统治基础。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，皇帝的基盘都将是这些豪强士族，他可以慢慢的新建一些条条框框，去限制这些豪强的权力、也可以在规则内，以权力斗争的形式清除部分不听话的豪强。
但归根结底，在一个新的阶层出现之前，皇帝都不能贸然敌对现有的主流阶层。
所以陈纪故意抬杠，无非是给皇帝挖了一个陷阱，来试试皇帝的斤两。
皇帝笑了下，端茶喝了一口，此时冷了的茶水像是一口苦药，他不禁皱着眉道：“陈公当有所知，重建太后的当年，是以能否背诵一篇章而得以入。去年则是采用策试，以简单评议经为主。这个法子对彼等寒微之士来，倒是稍显严苛了些，故而使彼等一体看待，却为不妥。”
赵温见皇帝皱起眉头，误以为是对心里不悦，连忙插话道：“陛下的意思，不是要将策试分为难易两等，而是多增太名额，以五科各二百人，现多增额度，明经、治剧、经济三科各收四百人，明法、经营二科则各收六百人。策试上第者入明经，其下第则入经营等科。至若因寒微浅而不得入者，则视之品性，使其得受业如弟子，于太走读旁听，一年期满以后，另行策试，而后再定去留。”
最开始的太只有五经博士，其底下的子只有二百五十个名额，而当时求的需求远不止这二百五十个名额所能满足，所以就出现了得受业如弟子这个位置。彼等相当于是在正式的博士弟子之外，另行设置的、非正式的，与博士受业如弟子的旁听生。
虽然待遇上与正式弟子不一样，不能享受免除徭役、享受公家拨款等福利，但其后的出路却是与正式弟子相差无几，而且在数额上没有限制。
其实皇帝与赵温看准了陈纪初来乍到，对太的实际情况无法面面俱到、盘皆知，所以有意瞒哄了对一个事实太根不存在生源少的问题。
虽然愿意来太苦读五年可授官的士子的确比第一年要少了许多，但发现了实惠的黎庶黔首们，却是争着抢着要让自家儿子进入太。不单是免除徭役、五年内衣食无忧，就是未来随便做个县吏，都足以让家从黄土地里翻身。而太的入门槛又不算高：每年交一份束修当费，能熟读某一经书，入时参加考试就可以了。
只是太人员已有定额，每年只收一千人，所以僧多粥少，皇帝索性就想出了扩招的主意。在新增之后的两千四百名正式博士弟子、太生以外，再额外招收六百名受业如弟子的旁听生。让他们半工半读，一年后考察成绩，合格者正式入，不合格者黜退回家，这种竞争的式，定然能为皇帝汰选足够优秀的人。
“孔子以布衣而养弟子三千，今太修复，而子甚少，不妨增子数额为三千人，以效先贤。”皇帝冲还欲再的赵温摆了摆手，舒展眉头，对陈纪给出了这样一个理由。
一年征三千，五年制的太以后岂不是要一万五千多人？这哪里是追慕孔子三千弟子的样子！
陈纪心里转念一想，一个令人心动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，他故作犹豫的道：“臣听司空，光是如今的太便每年支出朝廷数百万钱，若真是扩充数额，每年所需岂非千万钱而不止？”
“纵是数千万，但能为国育才，又有何不可？”赵温笑着回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