匠心无弹窗 246 焦虑
“这题目会不会太难了点？”此时，原先的考场高台上，刘胡子依旧坐在一个马扎上，摸着光秃秃的下巴，俯视着下。
分组过后，还是有两个类别的考生被安排在了这里进行考试，但此时刘胡子的注意力明显并不在他们身上，而是在另一个地。
“就是要难。”孙博然袖着手站在他旁边，一听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，“难度不大，怎么试探出这些考生的上限？”
“唔。”刘胡子应了一声，过了一会儿又问，“万一真是那个讨人嫌的子拿了第一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那就让他拿第一。”孙博然淡定地，“皇上亲设徒工试，六试选天下英才，凭的就是一个公平。那子要真有这样的运气，也只能气运在他这里。”
刘胡子皱着眉头不话，明显很不满意。
“师父也不用太过忧心，吉人自有天相，老天爷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。”孙博然安慰他。
“狗屁！这天底下不公平的事情，出的还少了不成？”刘胡子往地上唾了口唾沫，愤愤不平。
孙博然欲言又止，他也活到了古稀之年，从南到北，这世上各种各样的事情，他也看得够多的了。
“对了，那个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子，现在怎么样了？”刘胡子突然问起了徐林川。
“他……情况不是太妙。”孙博然眉头皱得更紧了，“他发热一直不退，大夫，他的手臂已经有些坏死，建议截断。我派人去找他师父，让他来决断。”
木匠少了根手指都废了，更别提一支手臂。徐林川这一辈子基上都因为这事毁了。
“这子心术的确有些不正，但无论如此也罪不至此……”刘胡子闷声闷气地。
孙博然抬起头，眯着眼睛看向远。
那边，他们所的年轻人们正在进行决定未来命运的考试。
两百人同时看一样西，其实是相当拥挤的。
许问站得比较前，一开始还能听见后面乱糟糟的声音，但很快就什么也听不见了。
这一面是因为他自己完专注地投入了进去，另一面也是因为谁也不想错过这短暂而重要的时间。
有些人一开始没挤到前面，但他们也想出了办法他们主动从后面搬来了一些垫脚的西，站到人群上面居高临下地看。这样距离还是会嫌远了一点，但总算不至于被挡住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许问完没管这些，此时他的部神都已经投入到了面前的模型中去。
他编号甲九，排名相当靠前，第二组就要上前触碰观察，这代表他可以利用的观察时间非常短暂。
这座模型分成两个部分，一个房屋准确地是一个介于花厅和亭子之间、半封闭的一种观景游览式建筑。
它位于花园的一角，周围装点着多种景致，两者融为一体，相映成趣。
半封闭观景亭属于建筑物，主体结构其实是大木类的，但模型制作与摆件类似，又属于细木类。
这项考试，相当于两者之间的一个过渡，考试的内容非常面。
首先，你要搞清楚建筑物的构成式，将其等比例缩，制作成模型。
然后，每个细节，包括檐角的造型、斗拱的形态、花窗的雕刻……每个细节都是他们曾经习的项目。
除此之外，许问还留意到一个关键，就是庭园的构成。
江南一带的建筑物，庭园与建筑融为一体，是环境构成中相当重要的一项，这个模型把这部分增添上去，做的肯定不是无用功。
许问努力睁大眼睛，一边观察，一边在心中默记，让其在自己的脑海中完成。无形的图纸在这个过程中绘制形成。
旁边的铜壶里发出滴答的水声，这是整个空间里唯一的声音。
伴随着这单调而有节奏的声音，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不断蔓延。
是清楚地看见将要复制的模型，考生们就发清晰地体会到这其中的难度。
刚才那个叫关的考生问得实在太幼稚了。
少一点制作的时间算什么？
排名靠后的考生其实是占了大便宜了！
要在一刻钟的目视和两分半的目视中搞清楚这个西面面的细节，这才是真正最难办到的事情！
包括江望枫在内，排名前五位的考生部都紧咬着嘴唇，额上鼻尖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。他们的目光不断闪烁，显然大脑已经开始超负荷运转了。
而许问他们第二批考生也好不到哪里去，他们比江望枫他们多的只有一柱香时间，也就是两分半钟。
这个时间，同样极为紧张，不竭尽力绝对难以办到不，就算竭尽力，也是极难办到的事情！
这种情况下，就连岑衣也没办法分心搞什么花招了。
他排名甲七，跟许问一样是第二批，留给他的时间同样非常短暂。
许问更加顾不上他，这一刻，他头上脸上流出来的汗水比谁都多，额角有一条青筋隐约跳动着。
他身上是有伤的，虽然上了药，只是隐隐的肿痛，但现在他神贯注，脑力持续运转，脑袋深处某个地突然开始抽痛。
一开始他勉强专注，还能忽视这点疼痛集中注意力，但时间长，疼痛明显，最后连带着两边的太阳穴都开始跳动。
他来就只剩一只眼睛可以看西，渐渐的，这只眼睛也开始变得有点模糊，模型在他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，细节糊成了一团。
许问用力眨了眨眼睛，摇了摇头，勉强能看清楚一点了。但没过多久，他的视线再次模糊，他伸手用力揉了一下，再次短暂地清晰起来。
许问难以避免地感到了焦虑。
神上的困难他可以努力克服，但这种生理上的问题怎么解决？
一瞬间，他的脑海中掠过很多念头，想了很多办法，甚至包括让球球带他回许宅，等养好伤了再回来考试。
但他的猫不在这里，就他个人的意愿来，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使用这种盘外招。
最后，他还是长吐一口气，强抑下心中的焦虑。
现在想这些只是徒然浪费时间，毫无用力。
他能靠的，只有他自己。
他突然举起手，看向一边的考官。
可能是怕影响到其他考生，鲁考官没有出声，只是目示询问。
许问声耳语，向他要了一把刀。
然后，他抬起手，在自己脸上摸索，在眼角部分划了一刀。
他划得快而稳，鲜血迅速从伤口流了出来。
他胡乱抹了一把，用力摇摇头。放了血之后，肿涨略消，视野果然清晰多了。
鲁考官惊讶地看着他，许问并没有太多表示，把刀还给他，目光重新回到了那尊模型上。
而自始自终，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，周围的考生没有半点反应，没一个人注意到他。
鲁考官与冼考官对视一眼，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。
“一刻钟时间到！甲一到甲五考生上前！”
又过了一会儿，寂静而紧绷的空气中，一个声音陡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