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归凰无弹窗 第一百二十章炎暻之死
武思远抓起桌了的杯子，猛灌了一口水：“将……将军，出大事了。炎在凉城被人杀了。现在外面流言四起，都说是将军为了泄私愤，派人杀了炎。”慕容芷凝蹙着眉：“偏偏在这个时候，难道有人想给将军找麻烦？”叱云跃轩起身道：“思瑶，替本将军更衣，本将军要去见皇上。”
御书房里，炎烽背对叱云跃轩，一脸的寒霜：“朕也想相信叱云将军，但这个时候，连余维都在刑部大牢里了，所有的利害关系人，都死的死，关的关。你说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，去杀炎？也没有这个必要啊。”
叱云跃轩思索了一阵，道：“皇上容末将再想想，一定有个关系重大的人，还没清。”
炎烽转过身来，依然是一脸的怒气：“叱云将军你答应过朕，要将案子办成铁案的。可现在那余维，连半句口供都没有。炎是唯一的知情人，却在这个时候被人杀了。也不怪别人会怀疑到你身上，你平时做事，总是欠些章法。朕倒也想相信你，可你过去滥有私刑的例子太多，朕也不好总替你扛着。唉，其实这个锅，不是将军背，也是朕来背！”
叱云跃轩拱手道：“末将在心里明白，皇上是相信末将的。此案是末将一手督办的，末将一定要将它查个水落石出。末将有个感觉，炎的死，也许跟此案并无关联。末将要亲自去凉城，将炎的死因查清，好歹他也是皇父……太上皇的儿子。对了，皇上没事，多去太上皇那里，安慰他一下。他的心，比谁都软！”
炎烽点着头：“将军放心去吧，皇父那里，朕想再瞒他一瞒。他最近为你的事操心，身体已大不如前。你先将五贤王的事弄清楚吧。”
叱云跃轩回到将军府，将慕容芷凝拉到房中。他轻轻吻着慕容芷凝：“相公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和凝儿分开，但相公有重要的事要做。凝儿乖乖地待在将军府等相公，相公马上要去凉城查炎被人杀害的案子。相公预计会去十天左右，相公会时时想着娘子的。”
慕容芷凝点着头：“将军放心去吧，凝儿会好好在府里等着将军回来。一定要注意安全，不要让凝儿担心。将军的命，是凝儿的。”她回了叱云跃轩一吻，将他送到将军府大门口，目送他和杜有田骑马而去。
叱云跃轩和杜有田，马不停蹄地赶往凉城，凉城是个边远的小镇，十分荒凉。俗话说得好，穷山恶水出刁民，这里随处可见脸上被刺着囚字的犯人，被官差驱使着，干着最苦的活。一路上，有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，拦住叱云跃轩的马，想向他敲诈银子，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。
叱云跃轩在马上摇头道：“这鬼地方，也真是苦了那炎了。他从小在京城里锦衣玉食的，在这种地方怎么活得下去？人若是知足，都会过上理想中的生活。偏偏就有这种贪得无厌的人，毫无付出，凭着皇子的身份就能过得比别人好，可仍是不满足，还想要当天子。非得把自已弄到穷途末路了，还不得好死。”
杜有田道：“像将军这般有能力，却不争的人，真的不多了。将军德才双修，妹妹能遇到将军，是极幸运的。”
叱云跃轩叹了一声：“本将军惭愧啊！以前，没少让凝儿吃苦头。本将军现在想起以前犯下的错，还一阵一阵的揪着心疼。凝儿若不是遇
到本将军，现在已经是华炎的皇后了，你能说她遇到本将军是幸运的吗？”
杜有田道：“妹妹毅然选择了跟将军在一起，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。将军无须愧对妹妹，只须加倍对她好，不让她后悔跟错了人即可。妹妹从小就很乖巧懂事，懂得寄人篱下的不容易，总是抢着做家里最脏最累的活。吃饭时也从不敢去夹喜欢吃的菜，都是我母亲夹到她碗里，她才敢吃。因为我们家穷，她那时又瘦小，就只能捡姐姐穿小的了旧衣服。就算日子过得再苦，她每天也给我们家人一张最灿烂的笑脸。她在我家不到一年，就被我舅舅拐到上京去了。这一走，却是改变了她的命运，否则，她有可能在荷塘坳，做一辈子的村妇。人的命运，苦不代表着坏，过好了，也不代表着能安稳。”
叱云跃轩眼眶微红：“凝儿的命运，仿佛是跟着碧梧走的，冥冥之中，碧梧将她和本将军拴在了一起。”
杜有田疑惑道：“将军是说她身上那片玉梧桐叶吗？那年家里来了个要债的，她拿出那片叶子给母亲去顶债，母亲却没敢要。看来还真的是有福报。”
两人正说着话，又有个脸上刺青的大汉，拦住了去路。那人五大三粗，面容粗犷，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地凸起。他手上拿着根一端磨尖的短铁棍，不住地往自已左手上敲着：“呦，这位小娘子长得可真俊。大爷手上缺点银子，看上你这匹马了。小娘子看是留下人呢，还是留下马？或者……一起留下？”
叱云跃轩在马上不屑笑道：“老子是你爷爷，叫声爷爷，就原谅你刚才的语无伦次。否则，爷爷打得你哭爹喊娘。”
那大汉见叱云跃轩不肯妥协，挥着铁棍就冲了过来，他轮起铁棍向闪电的前腿抽去。叱云跃轩用腿夹了闪电一下，一拉缰绳，闪电前腿腾空而起，马蹄子刚好踢在那大汉拿棍子的手臂上。
大汉痛得呲牙咧嘴地往后退了几步后站定，口里骂骂咧咧：“这该死的畜牲，看老子不宰了你。”
叱云跃轩跳下马，一个箭步冲上去，用手肘夹住大汉的头，空手夺了他的铁棍，往远处一扔。叱云跃轩摩拳擦掌：“看你这身肌肉，还算结实，爷爷好久没跟人打过架了，手痒痒。”
那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：“老子石勇不打女人。刚才没防备，被那畜生踢伤了手，才被你夺去了武器。空手跟你打，也是欺负你，老子不干。”
叱云跃轩愤怒道：“瞎了你的狗眼，老子是纯爷们。老子包袱里有银子，打赢老子全是你的。”杜有田怕叱云跃轩再惹祸，在马上催促道：“将军，你是来办正事的，不是来跟人打架的，快走吧。”
石勇歪着嘴，挑衅道：“唉哟，什么人都敢称将军？不说将军老子还不想打你。”他握着拳就冲上前。叱云跃轩闪身一躲过，趁他发力收不住，在他身后猛地一脚，石勇整个人往前一扑。
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，石勇双手往地上一撑，双脚向后腾起。叱云跃轩猝不及防，被踢得倒退了两步。
叱云跃轩吃了亏，冲上前就和石勇打起来。那石勇还算有两手，跟叱云跃轩过了几招后，被打翻在地。
石勇爬起身，往地一吐了一口血水，用袖子擦着嘴角的血：“小娘子倒还真有两下子，算老子倒霉。老子要不是落了魄
，好歹也算个将军。”
叱云跃轩从包袱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扔给他：“这个算你刚才踢爷爷那一脚赢的，有这一身功夫，做点啥不好？非要做个拦路的强盗？”
叱云跃轩上了马，和杜有田继续往前走，问了好几个路人，终于找到了破败的凉城县衙。一个县衙的小吏，恭恭敬敬地将叱云跃轩领进了停放炎尸体的房间。
叱云跃轩揭开盖在炎身上的白布，炎怒睁着双目，看似死时很痛苦或者是很不甘心。炎的脸上，除了左边刺了个囚字，右边刺了个犯字，额头上还被人刺了个罪字。
小吏拱手道：“这炎也不知道是啥来头？被发配到这凉城，总是趾高气昂的，眼珠子长在了头顶上。送他来的人叮嘱小人，不得让他干重活，小人就让他在这县衙里打打杂。可他不好好干活，还惹事生非的，被人打过几次。可小人实在不明白，谁非得要了他的命啊？”
叱云跃轩问道：“本将军听说他脸上只被刺了两个字，现在怎么脸上是三个字？”
小吏沉吟了片刻，道：“小人也觉得奇怪，他来时脸上确实只有囚犯两个字。十几天前，他失踪了五天，逃回来时很狼狈，额头上又被人刺了个罪字。他慌乱地躲了五天，又失踪了，等我们找到他时，已经被人杀死了。”
叱云跃轩翻开炎的衣服，查看他身体表面的伤痕。虽然已是深秋，天气不热，但尸体已有三天时间，臭味已经很浓了。叱云跃轩问小吏：“找人查过没？死因是什么？
小吏慌乱道：“将军您也看到了，我们这县衙了，破败成了这样。朝庭拨的银子不够开销，都没人肯在这里混饭吃，仵作早就改行去当了屠夫了。实在是没有人验尸，若不是县老爷听说他身份特殊，早让人将他扔到乱葬岗去了。”
叱云跃轩绉着眉，从怀里掏出手帕蒙住口鼻，细细验了一遍。炎嘴里塞满了泥土，脚踝上用麻绳绑着一个小木牌，上面画了个看不懂的符号。头发被火烧焦了一片，他贴身的白衣上，有明显干涸的水渍。
杜有田疑惑地看着叱云跃轩：“将军认为，他是怎么死的？属下从没见过这种死法。那凶手得多恨他，用这么多种方法对付他？”
叱云跃轩见炎面色发黑，拿出一根银针往他喉部和胸部各扎了几下，自顾点着头。
叱云跃轩退出房间，递给小吏一张五百两的银票：“你找纸笔记录一下，作个存档。他虽然死前经历了各种折磨，但他是中毒死的。他死前脸上被人刺字的事，也要记录在案。还有，这尸体也留不得了。你安排人，将他的尸体火化了，骨灰要交由本将军带回上京去。你替本将军安排个住处，本将军想留下来调查一下他的死因。”
叱云跃轩坐在驿馆里的桌子旁，绉着眉冥思苦想。杜有田递上一杯茶水：“在下觉得也很纳闷，谁和这炎有这么深的仇恨？弄死他之前，还要在他脸上刺个罪字？这不是画蛇添足吗？”
叱云跃轩点着头：“那人也许最初并没有想要他的命，只想在他脸上刺个字泄私愤。对了，炎还有个小妾跟他一起被发配来此，明天还得找那个女人问问。炎死了，她应该是唯一的知情人，本将军要将她带回上京，做为余维案的证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