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归凰无弹窗 第一百二十五章惠太妃的忏悔
韩絮笑着点头：“姑母这一辈子都要像一只鸟一样，被关在笼子里了。你不一样，你可以多来看望姑母的。”慕容芷凝道：“世人都道皇家好，都恨不得生在帝王家。帝王家的女子，却偏偏羡慕平常人家的生活。人不在其位，不知其感受，总觉得别人就比自已活得好。殊不知，只要是人，就会有或这或那的烦恼。人若总是看着别人，这会忽略了自已身边的风景。”
韩絮眼角潮湿：“本宫已错过了这辈子的风景，余生剩下的，只有哀叹！”
慕容芷凝替韩絮斟了一盏茶，恭恭敬敬地递上：“姑母才四十多岁，在凤仪看来，姑母这个年纪的女子，刚好被岁月打磨得珠圆玉润的，最为有魅力。太上皇看姑母的眼神，满满的都是赞许！”
韩絮用手帕擦了下眼角：“本宫嫁给太上皇二十六年，一直和他相敬如宾！本宫有时竟恍惚觉得，欠了太上皇点什么，却又说不上来。对了，上次你提到北燕宝藏，本宫倒是对那本食谱有些兴趣，你能不能将它借给本宫看上两日啊？本宫知道隐瞒了当年的事，你对本宫有些想法。本宫对这本书并没有恶意，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已的好奇心。”
慕容芷凝正色道：“叱云将军是协助我找到了北燕宝藏，然而，我今天郑重地告诉姑母，宝藏里面，并没有那本传说中的那本，能平天下的奇书。”
韩絮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：“本宫竟被一个传说，毁了一辈子的幸福。”
慕容芷凝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块干净的巾帕，递到韩絮手里：“姑母就别伤心了，每个人心中，都曾经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，就算没有达成，也未必就是失败了。人生若换一个层面看，还有其他更美的风景。”
韩絮屏退了宫女太监：“吴嬷嬷，你带公主的侍女去偏殿，招待她吃些好吃的。本宫和公主，有重要的事情商谈。”
采桑躬身行了个礼：“奴婢先下去了，公主和惠太妃叙完话，着人去叫我即可。”
韩絮含泪道：“本宫对不起你的父王母后，本宫十六岁那年，情窦初开，结识了你母后的堂兄慕容旭。那慕容旭野心勃勃，撺掇本宫去窍取你母后的随身之物，也就是开启慕容氏宝藏的梧桐叶和琴谱，并许诺扶本宫做一代女皇。本宫深陷情网，难辨是非，悄悄窃走了你母后的梧桐叶。你母后当时身怀有孕，丢了梧桐叶，气急攻心，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。本宫一想起到这个，这半辈子，都处在煎熬之中！”
韩絮擦了擦眼泪：“本宫拿到了梧桐叶，又让慕容旭潜入太子府去盗取琴谱，他几次都没有得手，有一次，还差点被你父王伤了左眼。你父皇怀疑到了本宫身上，无奈没有证据，他为了防止我再被慕容旭利用，就说服了你皇祖父，将我和亲嫁到了华炎。”
慕容芷凝道：“那慕容旭眉上的伤疤，原来是父王留下的。后面的事，让我来试着替姑母叙述。姑母带着碧梧嫁到了华炎，在这深宫里，和慕容旭失去了联系。姑母心灰意冷，将碧梧当做礼物，讨好太上皇的母后。慕容旭却以为碧梧一直在
你手里，他独自一人留在商夏，想继续将琴谱弄到手，再来华炎找你要碧梧。于是，几年后，他挟持我，想逼迫我母后交出琴谱。”
慕容芷凝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我母后的侍女银蕊，其实是你们安插在我母后身边的奸细。你们掌握了我母后的软肋，让银蕊骗到了她的琴谱。银蕊可能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，一直没有把琴谱交给你们。所以，慕容旭会一直追杀银蕊。”
韩絮摇头道：“银蕊确实一早就被慕容旭收卖了，她依约将琴谱带来交给了慕容旭，却不知何故？偷偷又拿着琴谱，带着你消失了。还有，本宫的梧桐叶，是被人胁迫要去的。”
慕容芷凝掉下了一串泪：“我宁愿相信乳娘是因为良心发现，想挽回做错的事。还有，她在跟我相处的日子里，生出了母爱的情愫。她最终拿她的命，给了我一个交待，我不该恨她的。”
韩絮道：“那你恨姑母吗？姑母对不起你父王母后，还害得你从小飘泊无依。姑母就是个罪人！”
慕容芷凝叹了一声：“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？姑母当初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，只是被坏人误导了。我始终相信，所有的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。就好像我注定了要遇到叱云将军，他注定要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事情都过去了，宝藏也终究归了慕容家。所有的一切，只不过是命运让所有人，经受了一场考验而已，而姑母也因此赔上了半辈子的幸福。姑母还得看开些，将往后的日子过好了。从太上皇和您幽怨的目光里，我看到了你们被蹉跎了的情感和岁月！”
韩絮忧伤道：“本宫的初心，自从误付了流水，就再也起不了波澜。本宫这辈子，负了太多人，罪孽深重啊。不过，本宫向你吐露了心声后，竟觉得无比的轻松，原来放下心里的负担，竟让人变得快乐了。谢谢你的宽容，你是个善良的孩子。”
慕容芷凝问韩絮：“当初太上皇的皇后被陷害一事，姑母听说过吗？”
韩絮道：“本宫那时妃位等级低，所有人都知道本宫性子冷，不会争宠。所以，没有人会在意本宫，也没有人和本宫拉帮结派。不过本宫倒是听说，那个和皇后走得很近的俞淑妃，当年却和萧太后也走得很近。皇后死后不久，俞淑妃和萧太后就翻脸了。没多久，俞淑妃就因抑郁，自杀了。本宫就只知道这些了。”
慕容芷凝从鹿鸣宫告辞出来，采桑见她闷闷不乐的，问道：“公主和惠太妃谈了些什么？怎么不开心的样子？”
慕容芷凝郁郁道：“我前段时间曾经恨过乳娘，觉得是她让我的童年在流离失所中度过。今天听了姑母的一席话，突然就明白了，每个人，都有各自的为难之处，只要她最终的追求是向善的，就值得原谅，也值得怀念。”
采桑扶着慕容芷凝慢慢走着：“刚才见到皇上，他看你的眼神，一如当初。采桑有时想法比较自私，若公主跟了皇上，感情上就不会大起大落的。皇上的性子，毕竟比叱云将军温和，更能包容。”
慕容芷凝摇头：“采桑你换个层面想想，我这种性格，像鸟儿一样被关在
宫里，就算过得波澜不惊，那又真的是我想要的吗？”采桑叹了一声：“还是因为不够爱，你若爱皇上，就算像只笼中的鸟儿，你也是愿意的。”
慕容芷凝叹道：“也许吧，姑母若是珍惜太上皇对她的情意，也不会在宫里痛苦的过了二十多年。当人处在一个特定的环境时，一定要学会调整自已的心态，也就是变则通的道理。”
慕容芷凝带着采桑刚出了宫门，就看到叱云跃轩骑在闪电上缓缓走了过来。慕容芷凝朝着叱云跃轩跑过去，叱云跃轩跳下马，将她抱上马背，牵着闪电慢慢往将军府方向走：“本将军一回来，就听说你去了宫里见姑母，本将军想急于见到凝儿，就跑到这宫门口等凝儿来了。”他侧头看着马上的慕容芷凝。
慕容芷凝嗔道：“放凝儿下来，凝儿想和将军一起慢慢走回去。”叱云跃轩笑着将慕容芷凝抱下马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：“想死本将军了，再见不到凝儿，本将军连呼吸都快停止了。”
采桑捂着嘴笑：“这绵绵的情话，从将军嘴里说出来，让人难以置信！”她接过闪电的缰绳，远远跟在两人后面。
慕容芷凝紧紧拉着叱云跃轩的手：“炎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？有什么线索吗？将军不是说要去十天吗？怎么提前就回来了？”
叱云跃轩顽皮道：“真要呆上十天，本将军就没命了，因思念娘子，郁郁而终！”
慕容芷凝用指甲掐了叱云跃轩手心一把：“贫嘴，说说案子，凝儿想听听。”
叱云跃轩正色道：“炎的死因，迷雾重重。本将军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杀人手段，简直无所不用其极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。要什么样的仇，才能往他嘴里塞砂子，又用火烧他的头发，将他在水里淹个半死，还在他脸上刺字？最令本将军费解的是，这个凶手还在炎脚上绑了个小木牌，上面画了个看不懂的符号。这人将他一通折磨后，竟毒死了他。这人若是没有能力杀炎，又怎么有能力对他施以诸多折磨？”
慕容芷凝频频点着头：“竟被凝儿猜中了，确实有些离奇。将军仔细想想，是不是有点像某种仪式？或者，是惩罚中带着招魂的意味！”
叱云跃轩侧头看着慕容芷凝：“本将军也觉得那杀手在追求某种仪式感。不过本将军到现在还是不太明白。莫非……和沈府……唉！本将军毫无头绪。”
慕容芷凝笑道：“将军并不是毫无头绪，将军只是没往深了想。将军能联想到沈府，已经是心思细腻了。”
叱云跃轩焦急道：“凝儿不在本将军身边时，本将军还能思考一二。一见到凝儿，本将军脑子里全是凝儿，根本无法思考。求凝儿帮本将军一下思绪，凝儿就是本将军的谋士。”
慕容芷凝故意拿乔道：“凝儿可不惯着将军，什么事都需要凝儿提点，万一哪天凝儿不在将军身边了，将军怎么办？”
叱云跃轩生气地甩开慕容芷凝的手：“你又说混帐话，你是不是总打算着离开本将军？你若是真有这个打算，本将军这就成全了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