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客的宿命无弹窗 第167章 那道贯穿天地的剑光
剑客的意志亦可称作一种执念，尤其是那些百战不死修为绝顶之人，他们凭借自己的剑渡过一次又一次危机，对自己剑术的自信几乎已经到了无视任何危险的地步，因为心中总会有一个声音不停的提醒：像以前一样，拼尽力劈下去，破开一条生路，劈下去！空山一叶和千叶周作可以是同一种人。
此时，千叶周作拔出手中之剑，构出八相之架势。
场中的剑术高手无不哗然，这个架势……北辰一刀流不是最善大上段的切落之技吗？千叶当主也是以狠绝勇猛著称，为何要构出如此一个面对群攻才会使用的架势呢？虽以八相构法的变化多端，堪称可攻可守，剑出不意，但这明显是把自己定义为弱者，只能提高警惕以供不测时才会采用的做法啊！
“父亲，这……千叶前辈为何如此一反常态，您不是只有速战速决才是获胜的唯一机会吗？”场下，斋藤新太郎不解的问。
斋藤弥九郎叹道：“你可知剑术是什么？”不待儿子回答，他继续低声教训道：“剑术乃杀人技，最早是在战场中应用的，所以剑术大家在古时也被成为兵法家。何为兵法？虚中有实实中带虚，虚实结合，这才是兵法的奥义！”
“千叶前辈是为了迷惑……”“不错，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，又所谓预先取之必先予之，如果一开始便摆出一副狂攻的姿态，不管对手如何应对，便已经落入下风了。不过……不过剑术到了我们这种地步，基已经不受架势的影响了，千叶桑是为了诱敌出招啊！”
“父亲不是常北辰一刀流当世最强攻击剑术吗？儿觉得千叶前辈这样做，已经失了一往无前的气势，恐怕形势不妙。”斋藤新太郎踹踹的道。
“不错，看来你最近略有进步。”斋藤弥九郎赞赏的看了儿子一眼，“绝代剑圣宫武藏前辈曾过，剑道乃取‘先之道。千叶桑这样的确会失了先手优势和锐气，但也要看对手是谁，你仔细想想，就算千叶桑摆出一副决死的气势，把身气神集中在这一剑中，两人的气势谁更胜一筹？”
斋藤新太郎恍然大悟，“空山大人不管是表情、动作还是气势都一如既往的平静，似乎没什么能影响到他，如果千叶前辈是一柄直指苍穹的利剑，那空山大人便如广博无边的大海一般。我看不管任何气势他都不会受到影响！”
场中，空山一叶面对千叶周作构出的八相之势也微微有些疑惑，对面不按常理出牌啊，虽然看起来法度严谨至极，面对四面八的攻击均能从容应对，但出场便把自己当做弱者，符合一个成名多年的剑豪的身份吗？
或许，你是打算让我率先出招，在我举刀始动之际，看透我的招数心意，从而对应而攻？但你已失了先手的机会，千叶前辈！
你欲动我已攻至，我动之你应对不及……这是对你自己的眼力和判断极度自信，而对我的招式和速度没有任何情报的表现啊！
空山一叶也很难办，如果是生死之战，他有把握在数招内破掉对的架势，了结对手性命。但与他的计划严重不符，如果想要无伤赢了对，那就只能要对率先出招，原以为以北辰一刀流的攻击之技，和千叶周作的修为定会抢攻求胜的。既然这样……
只见空山一叶急速向后蹭地几下，拉开距离的同时收刀还鞘，手按刀柄身体前倾，竟是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拔刀术架势！而后，眼神如鹰隼般盯着千叶周作，以直线的式正面缓缓逼近对。不但让对面的千叶周作瞳孔一缩，台下的武士更是一片哗然，甚至纷纷议论出声。
“拔刀术！这、这可是刺客的剑法，胜在出其不意，为何在一对一的对决中采用这样的式？”斋藤新太郎忍不住大声疑问道。
要知道不管剑术流派如何泛滥如星河，但只要是拔剑进攻，就只能从个向攻来：上、下、左上、右上、左下、右下的坚斩、左右的横斩以及直刺。
拔刀术天然便绝了其中4个向，因为不管速度再快，也不可能从反手向出剑击往拔剑的向，那样便会失去其突然性和第一剑的超绝速度！所以只需要严守对自正手发出的剑便安然无忧，不需要担心其他的招式变化，相当于让对节省了一半力应对，只要对手一击不中，便可从容反击。
拔刀术胜在出其不意且无法进行防御，一旦出招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，所以拔刀术是属于刺客的剑法。两个顶尖剑客的对决，哪个不是警惕到极点，采用这种法岂不是儿戏？
“你便如此自信可一刀取我性命吗？”千叶周作不由得怒气勃发，但心中的冷静和警惕几乎已经提升到顶点，身血液流速随着呼吸达到最高，自脚跟开始吸气，经会阴过脊椎到百会，最终汇入腹中丹田完成一整个循环。
举在面部右侧、几乎贴近脸颊的剑，划出一道晦涩而玄奥的轨迹，被他缓缓抬至头顶，剑尖直指苍天。
切落！又见切落！如果千叶荣太郎的切落是一道霹雳，那么眼前的千叶周作便如同天神下凡，铺天盖地的气势似乎连带着头顶的苍天一同压向对手！
如此恐怖的剑势让面对千叶周作一的围观人群不由自主的开始倒退，场内重新变得鸦雀无声，可见这招乃汇聚这位剑豪五十余年剑术修为的最强一击！
他终于决定要以硬碰硬——不管尔自何处袭来，我自一刀而去。这才是真正的千叶周作，这才是真正的北辰一刀流剑豪之剑！
未等空山一叶再次迫近，千叶周作携天地之威的一剑已经直奔他顶门而来，速度并不是很快的剑，带着让人躲无可躲、避无可避的决绝一贯而下。
早在千叶周作构架出切落的剑势时，空山一叶已经停止向前移动，而是眯着双眼死死盯着对的锋刃之间，四周所有人、物、声统统离他而去，在他的眼中，此时只有由空间格构成的黑白世界，对的那道刀光也由刚出手时的无可捉摸变得来清晰。
至此，他由极静转为极速，拔剑自下而上，手臂和剑在旁人的视线中直接消失，只余一道贯穿天地的剑光！如果千叶周作的这一剑是天地，那么空山一叶由拔刀术发出的这一剑，便是穿透天地的、唯一的一束光。
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以手遮眼，耳中只听到场中发出清脆的“嗤啦”一声。
千叶周作被这道光芒晃得微微失神，招式发出之后还是顺应能的劈了下去，但他突然觉得手中剑瞬间轻了很多，只见从刀镡向前半尺之处已然被对削断，断口平滑细腻，甚至可以看到里面以三枚合工艺锻造的、颜色深浅不一的夹钢，只有一个如米粒般细微的缺口提醒他，自己这把爱剑身存在的瑕疵。
空山一叶正是一开始便打算由此处斩断对的剑！
在对拔剑的瞬间他便看出这把剑的普通，以他的刃筋之准、以长船长光的锋利，绝对能够轻松劈断，最大的难度就在于看破对招式的每一个细节，准把握其距离、速度，以及——对需要率先出招。
众人只觉得眼前被光晃了一下，待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，空山一叶不知何时已经把长船长光纳入鞘中，静静的站在原地。
而千叶周作则有些失魂落魄的盯着地上的一截断刀，刚才如天神一般的风姿，直接变为佝偻的老人，空山一叶这一剑不仅仅斩断了他的佩剑，更好像直接斩断了他的气神，严肃刚硬的面容再不复往日的冷峻坚毅，而是软踏踏的贴在骨骼上，任由地心引力的拖拽而下垂。
自己最强一式奥义，被对正面破去，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，也许围观的人群会是空山一叶占了绝世名剑的便宜，但只有自己知道，如果不是在双剑相交的一刹那，对的刃筋比自己更正、速度比自己更快，那么以自己这一刀的威势，只会两把剑同时折断！
千叶周作亲手劈断过的名剑不在少数，深知个中奥秘。他更清楚的是，对心态之冷静、眼光之准、对空间感觉之敏锐均在自己之上，就连自己最擅长的对战经验似乎也在对之下，再比一百次，输的也只能是自己。
“我输了。”千叶周作涩声道，他复杂的看了空山一叶一眼，此时他已经彻底明白，对根不欲取自己性命，否则在斩断自己的剑之后只需顺势向上一推，便可直接把自己的脖子一同削断。
空山一叶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开口，这个一个无论什么都无法改变事实，虽然完美的保住了对的身体，但似乎已经摧毁了他的神，也不知是对是错……
千叶周作迟钝的弯腰捡起地上被折断的一截，轻抚着自语道：“昔日的友人已经故去了，只留下你陪我，可惜今日亦是你的死期，便像安葬他一般安葬你吧……”
完，他佝偻着有些弯曲的脊背，迈步向场外走去。
在场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御前试合已经完美结束，空山一叶坐实“日第一剑客”之名，而千叶周作虽然略逊一筹，但剑术之强，依然可稳居众人之上，就连此时的斋藤弥九郎也亲口对子弟子们承认自己的剑术不及对。
不过，所有人未曾看到高台上德川家庆露出的极度不渝之色，恶狠狠瞪了奉命前往空山流道馆传话的相谷平助一眼，附身在他耳边轻声了几句。一脸惶恐的相谷平助弯腰失礼后，急匆匆跑下看台向着比武场中的二人而去，往日温和的脸上露出狰狞狠毒之色。
空山一叶预想中最坏的情况——终于要出现了。